卞国与卞氏起源考
卞国文化研究会会长 卞元荣
天下卞氏皆源于山东泗水,早有定论。但源于何时?有不同意见。还有些说法以讹传讹,谬传千年。现就卞国与卞氏起源问题谈谈笔者看法,就教于各位同仁和宗亲。
卞国概述
《括地志》云:“泗水源在泗水县东陪尾山,其源有四道,因以为名。”隋开皇十一年(公元591年),县以河得名,称泗水县。在夏代此地称卞国(也称卞明国)。
我国当代著名史学家景以恩先生著《炎黄虞夏根在海岱新考》(2001年出版)一书指出:“卞国,黄帝后裔鲧之父卞明国,地在今泗水东古卞邑(今名卞桥)。”鲧是卞明王的儿子,是禹的父亲。《山海经•海内经》云:“黄帝生骆明,骆明生白马,白马是为鲧。”《大荒北经》又云:“黄帝生苗龙,苗龙生融吾,融吾生弄明,弄明生白犬,白犬有牝牡,是为犬戎。”景以恩先生注释道:“此处‘生’亦仅作后裔解。郭璞注云:‘弄’一作‘卞’。原来骆明即弄明,而弄明即卞明。”我国当代著名史学家王献唐先生著《炎黄氏族文化考》载:“迨舜殛鲧,封鲧叔父白犬子卞明,国于其地。”清末明初泗水资深学者王子襄所著《泗志钩沉》说:“卞明国,鲧殛后,帝封鲧叔父白犬之子卞明于其地,以奉颛顼之祀,历夏及商”。另据《山东通志》载:“卞,古卞明国……汤伐有卞,今泗水县有卞城。”山东《泗水地名志》指出:黄帝后人“舜为泗水之人。舜登帝位后,封颛顼之曾孙明于卞(在泉林镇卞桥),明建立卞明国”。山东济宁博物馆称:“泗水卞国,颛顼之后”。司马迁《史记》云:“帝颛顼高阳者,黄帝之孙而昌意之子也。”据景以恩先生考证,昌意之下有韩流,颛顼乃韩流之子,颛顼是黄帝曾孙,卞明王又是颛顼的曾孙,故卞明王是黄帝的七世孙。
纵观《炎黄虞夏根在海岱新考》、《炎黄氏族文化考》、《泗志钩沉》、《山东通志》、《泗水地名志》等书,均由专家学者在长期研究基础上撰写而成。特别是《泗水地名志》(1998年版),在县委县政府领导下,一批专家学者“考稽经传、查阅史料、座谈采访、实地勘察、历五寒暑,四定篇目,三易其稿”而成,更具相当的权威性。综上所述,黄帝与后裔明之间究竟相隔几代?卞明是鲧的父亲还是父族?众说有一定出入,因资料有限难以作进一步考证。但明在今泗水建卞国之史实大家都是肯定的,应确凿无疑。那么卞国建于何时呢?《泗水县地名志》认为,卞国建立于公元前22世纪。笔者认为此说是正确的,理由如下:1、中国史学界公认夏朝建立于公元前2100年(灭亡于公元前1600年)。景以恩、卞玉山等史学家依据《史记》、《山海经》等在长期研究考证基础上,终于完整梳理出了“黄帝-昌意-韩流-颛顼-苗龙-融吾-卞明-鲧-禹”的世系链,实在是功不可没。卞明王是夏朝开国帝王禹的祖父。由卞明王至子鲧再至孙禹上下三世按八十年前推计,言卞明国建于公元前2200年前后应该是可靠的。卞明国建立时已出现贫富分化,但总体上还是“天下为公”没有阶级的父系原始民主制社会。恩格斯指出:“血缘亲属关系是联盟的真实基础。”这是真理性认识。卞国除俘虏和一些新外娶女性外,一般人应有血亲关系,并有共同信仰和共同的语言文字。山东大学历史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方辉先生说:“古卞国和卞氏源于黄帝姫姓,是黃帝嫡传后世是肯定的”。所谓卞氏乃黄帝后代,言之有据。2、考古挖掘也证明了卞国建立于公元前22世纪。至今犹存的古卞城遗址底层陶片俯拾即是,专家认定这些陶片系黃河下游新石器时代晚期龙山文化遗存,距今4000余年,客观地印证了筑城年代也即卞国的建立年代。卞国的疆域大致等同于今泗水县,国都在今泗水泉林镇之卞城。
卞明国建于夏朝前夕,存在于夏朝时期。《路史》曰:“卞国,汤伐之。”也就是说卞国被灭于公元前16世纪之商汤时期。但商汤“灭其国存其祀”,即允许供奉颛顼、卞明王的宗祠继续存在,允许卞氏继续存在,这是政治上的怀柔政策,目的在于降低占领区人民之敌意,迅速建立新的统一国家即商朝。卞国灭亡后其地划属商之奄国。有人仅仅依据“灭其国存其祀”说卞国在商朝前期还存在,笔者认为证据不足,有悖逻辑。
《泗水县地名志》明确指出,西周时期,泗水之域隶属鲁国。东周前期,因袭西周旧治,泗境仍属鲁国。至战国末期,泗地归属屡变,在鲁国、楚国、秦国间易手。秦始皇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统一中国后,废侯置守,立郡县,泗水地归属薛郡鲁县,等等。
卞国建于公元前2200年前后,至“汤伐之”(约公元前1600年前后),历时600年之久。在人类历史上,一个小国能存在如此长时间不多见。卞明作为黄帝、颛顼帝之后,被舜帝相中成王,自然德才兼具,秉承了先祖仁德,当时虽然生产力落后,但他以天下苍生为重,亲民爱民,选贤任能,笃仁敬老,富有民主精神,他以文治武功得到了举国民众的广泛爱戴。卞明王的孙子禹被推举平息水患,栉风沐雨,风餐露宿,不辞辛苦历时十三载,三过家门而不入。有一次,他妻子涂山氏生下了儿子启,婴儿正在哇哇地哭。禹和同伴们在外经过,大家都劝禹进去看看,禹坚决地说:“等我把水治好了,再回家吧!”咬咬牙,狠狠心,就是没进门去探望。由于禹常年在外劳作,晚年落下了偏枯之疾,即脑血栓引起的偏瘫病,走路一瘸一拐的,史称禹步。大禹的辛勤奋斗终于换来了“九州既疏,九泽既洒,诸夏艾安,功施于三代”(见《夏本纪》)的太平盛世,再加上他征三苗、伐共工的功绩,受到万世景仰。
据《世本》载:“颛顼五世而生鲧,鲧生高密,是为禹。”《史记.夏本纪》说:“舜巡狩。行视鲧之治水无状,乃殛鲧于羽山以死。于是舜举鲧之子禹,而使续鲧之业。”禹在父鲧因治水不力而被舜帝杀掉情况下,以国家大局为重,忠心不减,总结经验教训,倾其全力去治水而成功。禹的卓越能力,高尚的道德人格不是偶然的,与黄帝家族的世代家风教育有密切关系,与祖父卞明王的言传身教更是分不开的。卞国虽小但灿而久,卞明王是明君,是我们卞氏也是整个中华民族的骄傲。 卞国建于山东龙山文化末期(该文化存在于距今4600年至距今4000年间,历时600年),亡于山东岳石文化末期(该文化存在于距今4000年至距今3500年间,历时500年),横跨两个文化时期。
距今4200年左右卞国初建时属新石器末期,此时黄河下游代表文化称山东龙山文化。据考证,山东龙山文化时代确已步入铜石并用时期。并已经产生了文字——陶文。有历史学家认为,在商代以前,很可能有一个以陶器为书写材料的陶文时代。日本学者认为“龙山文化”与甲骨文有远亲关系,是比甲骨文更古的汉字的祖型。山东龙山文化时代玉器数量之多与制作之精美前所未见,所有玉器均做通体磨光或抛光处理,其中通体雕镂的玉冠状饰和晶莹光润的雕花玉簪令人叹为观止。陶器以黑陶为主,造型光亮规整,器型众多,质量空前。泗水县城西9公里尹家城遗址出土大量陶器等属龙山文化层,应是卞明初建国时期遗物。
卞明国进入夏朝后代表文化是山东岳石文化,该文化属于青铜时代文化,在尹家城遗址还出土了大量岳石文化遗存。当时农业巳相当发达,农具有石器、骨器,还有大量玉器和青铜器。制陶业十分发达。居址有半地穴式、平地起建筑和窑洞式等几种,同时出现了大型宫殿建筑,宫殿的出现表明奴隶制社会巳经到来。山东泗水伊家城遗址出土的极其丰富的龙山文化和岳石文化遗存举世闻名,它们客观清晰地给我们勾勒出了卞国当时特定的生产方式和社会经济发展状况,使我们对卞国的认识不再空洞抽象。
卞国与卞氏同时产生
卞国建于公元前2200前后,国人遂以国为姓(或曰从卞明王姓),始有卞氏。考证如下:
一、中华民族姓氏经历了漫长的演变过程。在母系氏族时期从母姓,孩子只知其母而不知其父;在父系氏族时期孩子从父氏,至后来三代(夏、商、周)姓氏合一。作为早期姓氏来源,多与部落图腾、所居国邑等有关,具有强烈的地域血缘特征。这是中国早期姓氏产生的一般规律。卞国产生后,国人遂以国为姓,始有卞氏,是符合上述规律的。
1、卞氏产生与华夏图腾崇拜有关。历史学家景以恩先生指出:“考之先秦古籍及考古发现,华夏族是一个崇拜太阳神并以太阳族自命的民族。”“一般地讲,凡是发现太阳纹最多的地方,便是华夏族居住最集中的地方,也便是华夏族的发祥地。在山东泰安大汶口(笔者注:距卞国极近)等地均发现形式各异的太阳纹。”“所谓黄帝,就是光芒四射的太阳大帝。”黄帝之子族少昊帝之所以称昊,是代表太阳神的意思。黄帝的曾孙颛顼作为古帝王,号高阳氏。作为黄帝七世孙的卞明王自然也是崇拜太阳神的,“卞”字证明了此点。据南京大学历史系武黎嵩博士考证,卞古字同“弁”,甲骨文写作“ ”。弁一古意为欢乐。其构字像太阳之下的两个谦卑之人欢舞,崇拜太阳神形象十分清楚。汉代隶书简化古字而成“卞”,其构字上面一点系太阳纹演化而来,太阳纹下边一横表示方位,意太阳之下;一横下边“卜”,极像一个侧立合十指者向太阳或卜或祈或拜,依然显示了对太阳神的高度崇拜。1996年4月至11月,淄博市文物管理部门在桓台县田庄镇史家遗址发掘出岳石文化晚期祭祀坑中刻在两件兽骨上的卜辞,其中一片卜骨两面均有“六”“卜”两字。此物比殷墟甲骨文早300年。史学家指出,日神崇拜不仅史前华夏族有,“三代崇拜日神有多种文献与考古资料为证”。中国许多华夏族姓氏图腾始原与太阳有关,如吴、杨、夏、黄等等。作为华夏族成员卞氏图腾始原为“ ”,此为甲骨文卞、金文卞、汉隶卞之渊源,清晰地显示了卞氏具有太阳神崇拜和强烈的地域血缘特征,证明是黄帝嫡传后裔,历史悠久。另外,卞字的甲骨文存在本身就证明了卞氏的产生应该是在史前上古时期。
2、卞国建立时处原始社会末期,实质上是舜帝联盟领导下的一个部落或曰方国。当时以国为姓具有重要性和必然性。在原始社会内部没有阶级之分,但一些部落之间的抢掠、仇杀却时有发生。黄帝战蚩尤实际上是当时敌对姓氏之间的一场大战。黄帝和炎帝部落亦发生过战争,他们后来才和好的。当时方国首领都称王,如卞明王、尧王、禹王等等,而“王”的金文为钺形,象征军事权力,也说明了当时战争的频繁性,古卞国筑城即是明证。在这种背景下以国为姓成为一面旗帜,可以标志不同部落或不同地域血缘生存空间,区分敌我友,关乎部落的生存和发展;姓氏区分部落,名字区分个体,还可以避免近亲婚配或乱伦,对于保证人类繁殖质量具有重要意义,同样关乎部落的生存发展。姓氏是人类文明进步的一个体现,在远古时代以国为姓具有重要性和必然性,换言之,卞国人以卞为氏在当时条件下是不可避免或者说是不可或缺的必然行为。炎帝部落居于姜水畔,便以姜为姓。黄帝部落居于姬水畔,便以姬为姓。史学家指出,在世界范围内原始社会存在着一种现象:即子族从父族分出后完全可以另立新的图腾标识,以特定的方式产生出新的姓氏。黄帝姓姬,他有25个儿子,只有昌意和云嚣姓姬,其余皆不姓姬,而姓己、酉、祁、任、滕、荀、佶等。在血缘关系至上的那个年代里,黄帝子孙姓氏往往取决于被封部落之图腾、所居国邑名称。又如卞明王的儿子鲧、孙子禹不姓卞,而姓崇,子称崇伯鲧、孙称崇禹,这是因为他们被封在崇国的缘故。崇国在今泗水大黄沟乡,离卞国治所泉林镇卞桥不远。后崇禹治水有功,被舜帝封于夏(在今河南省禹县),崇禹改称夏禹,其子孙、国民亦以封国为氏。历史学家范文澜先生指出:“炎黄联盟是由一百个(数字不必拘泥)氏族组合而成的。属于一百个氏族的人统称百姓(后世也称百官、百工)。与黎族苗族冲突,所得俘虏称为民、黎、苗,或称黎民、苗民”。这是很有见地的。
在奴隶制社会里,因同样原因以国邑为姓更为凸显。周朝初期,武王姬发封同姓子弟五十一国,均以封国为氏,如刘、陈、杨、赵、罗、梁、字、郑、于、冯、韩、唐、肖、程、郭、曹、彭、盛等等均由此而来。这些姓氏与卞氏相比,差别只是产生时间早晚而已。可以说中国大部分姓氏由国邑所定,进一步佐证了卞氏以国为姓并非偶然或孤立。
《泗水县地名志》之“泗水姓氏简考”一文中指出:“姓氏与地名有着密切的关系,在泗水境内,以地名得姓氏者多达403个,占全部姓氏的80%以上;以姓氏命村庄名称者有236个,占全部村庄的40%以上”。该文又明确指出:“三代时期,多以封国、故都为氏。颛顼之曾孙明封于卞,称卞明国,明的子孙以封国为卞氏。”
在原始社会及后来的奴隶制社会里,多以部落图腾、所居国邑为姓氏现象何以解释?从根本上讲是由当时特定的生产方式、经济基础所决定的,这是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
综上所述,卞国与卞氏同时产生是符合中国早期姓氏产生之一般规律的,可做定论。
二、我们可以找到卞氏延续的历史大脉络:夏朝建立前卞国与卞明王(距今4200年前后)——商初卞随(距今3600年前后)——春秋时卞和(距今2700年前后)、卞庄子(距今2500年前后)——东汉时卞崇(距今1860年前后)——三国时曹操夫人卞氏(距今1800年前后)——东晋时卞壸(距今1700年前后)等等,直至今天历时数千年,天下卞氏洋洋百万余众,从无间断。从中国历史看,总体上改朝换代对姓氏影响不大。一般中国人又有坐不更名行不改姓的传统。先于卞氏产生的炎帝的姜姓、黄帝的姬姓以及与卞氏几乎同时产生的顾、韦、夏姓等都延续了下来,卞氏的延续是毋庸置疑的。这条延续的历史脉络清晰地揭示了卞氏唯一的渊源是卞国与卞明王,卞明王应是天下卞氏共同的开山始祖。需要指出的是,中国古姓氏之完整谱系在夏商周三代由于各种原因几乎均为空白,但这并不影响血脉、生理基因和相关姓氏的传承沿袭,这一道理同样适用于卞氏。
有些家谱将卞随、卞和、卞庄子作为卞氏开山始祖,是源流倒置。很多家谱甚至一些墓志铭都将周武王弟弟曹叔振铎之庶子叔田说成于西周初在泗水受封建卞国为天下卞氏开山始祖,据考证,此说缺乏史料、考古依据,不能成立(在此恕不展开,请详见另文《质疑叔田建卞国说》)。
在数千年中国社会发展过程中确存在某些赐姓、避仇易姓等现象。即使卞氏在历史上亦存在过上述现象,所影响的也只是局部宗支,并不能影响卞国与卞氏同时产生的结论,更不能影响卞氏延续4200余年的历史大脉络。
我于2010年请北京大学资深教授张振国(字翁图)题词曰:“黄帝后世、根在海岱,先祖仁德,铭肌镂骨。”是对卞氏身世的真实写照,更是对先祖的感激和怀念。炎黄联盟时华夏族共有一百个左右姓氏,卞氏当是其中之一,故卞氏是中国最古老姓氏之一。也有人说,卞氏是中国最古老的王族。北宋出的《百家姓》收录了438个姓,明代出的《千家姓》收录了1968个姓,现代出版的《中华古今姓氏大辞典》收录了12000个姓。在4200余年历史中,天下卞氏涌现出了许多志士仁人,事迹惊天动地,可歌可泣,黄帝之胄神明种。笔者身为卞氏深以为荣。卞氏现在广泛分布于海内外,据说有一百余万众,在祖国大陆各省均有卞氏宗亲,呈大分布小集中状,中国港台及欧美等地也都有卞氏分布。在汉代,朝鲜半岛南部分属马韩、弁韩、辰韩三国,其中弁韩应为卞韩,即山东卞氏移民至彼处所建国。辰韩是山东其他移民至彼处建国。据说南韩现有卞氏10万人左右,可以肯定他们亦为“黄帝后世、根在海岱”。国籍不同,血脉相连。我们期望与海内外广大族亲建立联系,敦睦宗谊,团结互助,共襄和谐。
百姓一家。中华民族由56个民族许多姓氏组成,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早已结成命运共同体,彼此相互学习、交流、通婚,在现代中国每个人的血液里往往流淌着诸民族诸姓的基因。大家同为炎黄子孙,亲如一家,理应和睦相处,共同为民族、祖国的强盛而奋斗。
注:本书主要参考书目
王献唐《炎黄氏族文化考》
景以恩《炎黄虞夏根在海岱新考》
《山东通志》
《泗水地名志》
卜山海经》
刘艺 王光军《图文中国通史》
《中国历史年代简表》
司马迁《史记》
方辉《海岱地区青铜时代考古》
(笔者手机号13651161794•写于2011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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