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转益多师 卓然成家——记国学大师卞孝萱(二)
  • 时间:2011-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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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959年,学术界在党的‘双百’方针指引下,《光明日报》‘文学遗产’周刊上展开了关于蔡琰《胡笳十八拍》的讨论。最初,由郭沫若先生首先著文提出要恢复蔡琰《胡笳十八拍》的著作权,高亨等先生支持,而刘大杰、王运熙、谭其骧等先生持相反意见。这是一场被学术界称为“很精彩的论战”。 (江苏古籍出版社《庆祝卞孝萱先生八十华诞——文史论集》53页)卞孝萱先生也欣然写了《谈蔡琰作品的真伪问题》等论文参与讨论。过去学界大都认为题名为蔡琰所作的诗有二:一是《悲愤诗》,一是《胡笳十八拍》。《悲愤诗》有两首,一是五言体,一是骚体。在这次讨论中,对《胡笳十八拍》及《悲愤诗》骚体的作者,有不同意见;而对《悲愤诗》五言体的作者几乎都说是蔡琰。但先生并不同意这种看法,他认为《胡笳十八拍》及《悲愤诗》(包括骚体与五言体)均处于假托,不是蔡琰所作。这种不是人云亦云的论证真是发前人所未发,读后让人感受一新。(见江苏古籍出版社《庆祝卞孝萱先生八十华诞——文史论集》54页)
          在这篇论文的写作中,先生悟到了“研究古诗离开作品的时代背景、作家的生平而谈风格,是不够的,甚至要出错的”(2007年第一期《文艺研究》75页)的深刻道理。
          1964年春,医师迫令范文澜先生卧床休息,因此,先委托卞孝萱同志起草第七章第七节,第二章中第四第五两节的史料均由卞孝萱先生提供。大约在这个时候,卞孝萱先生“从此转入了古代文史研究,无暇兼顾近代文史”的研究了。(2007年第一期《文艺研究》75页)
          这时,卞孝萱先生将唐代文史作为他今后的主攻方向。而在唐代文史中,卞先生主要以中唐为突破点,“对中唐文学家的研究有全面进攻与重点进攻之别。”“所谓‘全面进攻’指对前贤研究较少的作家从多方位、多角度进行研究。中唐文学家,‘刘柳’并称,‘元白’齐名,而历来研究柳宗元、白居易者多,研究刘禹锡、元稹者少,”因此,他对“后两人全面进攻,先撰写了《刘禹锡年谱》、《元稹年谱》,后更撰写《刘禹锡》、《刘禹锡丛考》、《刘禹锡研究、〈刘禹锡评传〉等,又校勘〈刘禹锡集〉,力求对刘禹锡的研究能深入而全面。”(2007年第一期《文艺研究》75页)
          邵文实博士在拜读了卞孝萱先生的成名之作〈刘禹锡年谱〉后认为,“用功深厚,考校精当,颇多新见”。 (2007年第一期《文艺研究》75页)
          卞孝萱先生认为他在这部年谱中最为满意的学术“黄金点”是从北朝民族融合的背景入手,考出刘禹锡为匈奴族后裔,其祖先随北魏孝文帝迁都,加入洛阳籍。又从唐朝安史之乱时北方人口南迁的背景,考出刘禹锡出生于苏州地区。此观点一出,立即为刘大杰、钱仲联诸先生所肯定,王仲荦先生也欣赏这个考证成果,赞云“不易破也”。 (2007年第一期《文艺研究》75页)
          而对于〈刘禹锡丛考〉,博士生孙永如、任晖认为:“此书不是一般的交游考,而是在清理刘禹锡复杂的社会关系的基础上,全面深刻地揭示出刘禹锡的立场、点、品格和精神风貌,揭示出决定或影响他一生的政治倾向、文学创作以及书法、医学研究的内在与外在的原因,展现了永贞革新极其前后的社会政治现实,使刘禹锡研究有了新的广阔的视野。〈丛考〉考证出刘禹锡亲友近五百人,绘出一幅完备周详的社会关系网络图,为刘禹锡研究开辟了新的途径。”(2007年第一期《文艺研究》75页)
          在对刘禹锡“全面进攻”研究之后,又推出了《元稹年谱》之力作。此年谱“经过潜心研究,考证出元稹家庭真相,”即元稹“是没落上午鲜卑族之后,出生于一个父老母少家庭,父死姊嫁后,不容于异母兄,与寡母流落到凤翔,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这对元稹思想和性格的形成,产生了重要影响。”“还考出元稹中途依附宦官的‘变节’真相;元稹曾于制科考试得中第一,足见主考官裴垍对元稹的赏识。在宰相裴垍的支持下,元稹敢于与权幸斗争。裴垍死后,元稹失去依靠,转而交结宦官。”(2007年第一期《文艺研究》76页)此后,卞孝萱先生有“对与刘禹锡或元稹创作关系较为密切的李益、李绅、张籍、王建、南卓等进行了”广泛“研究,撰成年谱之类。”许多结论都得到了同行们的接受和采纳。(2007年第一期《文艺研究》 76页)
          “所谓‘重点占领’,指中唐一些文学大家的研究成果已甚丰富,”“不再重复劳动,只对尚未受人关注之处,加以研究,以填补学术空白。”(2007年第一期《文艺研究》76页)韩愈、柳宗元、白居易等人,就是卞孝萱先生要“重点占领”的对象。“韩愈在诗文中从不提及母亲,李翱、皇甫湜所撰韩愈行状、碑文中,也都没有提到韩愈母亲。这种罕见的现象,引起了”卞孝萱先生的注意。他敏锐地从考察韩愈对其兄韩会为“宗兄”的称呼入手,“推断韩会与韩愈非一母所生,韩愈乃庶出之幼子;进而推断韩愈生母身份卑微,在韩父去世后,或改嫁,或以乳母留在韩家,这样韩愈自然不会在其诗文中提及母亲。”(2007年第一期《文艺研究》76页)这样揭示韩愈身世之谜,“有助于知人论世。”而这段“不为人知的成长历史,对韩愈性格的形成”有着非常重要的影响。
    三、纷乱“文革”幸治学
          在北京长期的工作中,卞孝萱先生经常到各图书馆看书。当时章士钊先生正在撰写《柳文指要》,其秘书王益知也常到各图书馆查阅资料,二人遂相识。当王秘书遇到难题时,而求助于卞孝萱先生时,先生总是认真思考,详细解答。王秘书将此情况向章氏汇报后,得到了章氏的赏识与信任,便邀约卞孝萱先生面谈,面谈中多有奖掖之辞,并委托代为寻觅永贞史料。因此在之后的《柳文指要》中,多处引用卞孝萱的考证研究成果。(见中华书局2006年版《现代国学大师学记》36页)
    章士钊,字行严。1881年生。湖南长沙人。清末任上海《苏报》主笔。辛亥革命后,曾任北京大学教授、北京农业大学校长、广东军政府秘书长、南北议和南方代表。1924年任段祺瑞执政府司法总长兼教育总长,次年兼署教育部总长。创办《甲寅》周刊。1933年起在上海作律师。1936年任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兼法制委员会主席。抗战时期,历任第一、二、三届国民参政员。抗战胜利后,在上海作律师。解放战争后期,曾同江庸、颜惠庆组成上海和平代表团进解放区。1949年为南京国民党政府和平谈判代表团成员,后留北平。同年出席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曾任政务院法制委员会委员、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委、政治协商委员会常委、中共文史馆馆长。
          “章氏的《柳文指要》,在1966年已经基本完稿,并经毛泽东主席阅读过,本来可交出版社付梓,因受‘文革’的冲击,一直拖延到1970年。”(江苏古籍出版社《庆祝卞孝萱先生八十华诞——文史论集》22-23页)
    而这个时期正是“文革”中期,中科院哲学社会科学部各研究所的研究人员都下放到河南“五七”干校参加劳动锻炼。卞先生也不例外,也下放到河南干校。
          众所周知,在“文革”期间出版纯学术著作是很难以想象的。由于1920年春,毛泽东同志在上海为留法勤工俭学学生筹备旅费,曾向章士钊救援。章立即向沪工商界名流募捐了一笔巨款相助,表示了对勤工俭学的支持。因此,抗战胜利后,毛主席念念不忘章士钊先生。1961年,我国经济处于困难时期,毛泽东还曾多次以还债为由派秘书送钱款到章士钊之手。(详见《人民日报海外版》2003年12月15日第七版)由于章士钊与主席的特殊关系,《柳文指要》的出版这一愿望得以批准,决定交中华书局用大号字排印出版。但“在这时,章老已年届90高龄,痛感时不我待,章老自揆年老体弱,精力不济,”想到卞先生在“刘柳”研究方面的学术成就,就很希望卞先生帮助他校勘全稿。于是“给周总理去信,要求调卞孝萱先生充当他的助手,协助他校阅全稿。于是,经周总理下令,将先生从下放劳动的河南干校调回,全力以赴为《柳文指要》的校勘出版而辛勤工作。先生到章老家后,与章老朝夕相处,密切配合,工作进展顺利。章老又欣然函告总理,调卞来工作,全书有望如期完成。1971年秋,《柳文指要》出版后,章老赠书一部,亲笔题识:‘孝萱老棣指疵。此书出版,荷君襄校之力,甚为感谢。章士钊敬赠。一九七一年十月廿六日。’钤印二方:‘章士钊印’(白文)、‘行严’(朱文)。该书出版,先生的任务完成,章老出于对后辈的关爱,第三次函陈周总理,大意谓:《柳文指要》及时出版,幸赖卞襄校之力;在当代青年学者中,卞乃一时无二,仍回干校,未免可惜,以留京挥作用为好。因此,先生未再回河南干校,留京从事学术研究。” “卞孝萱先生在‘文革’广大知识分子饱受摧残的非常岁月,能得到章老的奖掖与爱护,并获得与之朝夕相处的亲炙的机会,不能不说是其一生中的大幸事。”(江苏古籍出版社《庆祝卞孝萱先生八十华诞——文史论集》22-23页)
          由于1969年7月29日范文澜因病在北京逝世。1973年章士钊先生去世。卞孝萱的协助工作已经圆满完成。1976年卞孝萱从北京回到故乡扬州大学工作。(见2007年第一期《文艺研究》78页)
    四、独抒心得辟蹊径
          扬州自古名人辈出,自然又勾起少年的回忆,并对乡先贤发生了兴趣。尤其是鉴真和尚和扬州八怪。鉴真是唐代江阳人(今扬州),他前后六次“东渡”日本,弘扬佛法,传播医药等知识,对日本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1980年又回到北京工作。(见2007年第一期《文艺研究》78页)1980年4月,日本唐招提寺第八十一代和尚森本孝顺护送鉴真像回国探亲,被世人称为“千载一时”的盛事,卞孝萱先生也因此对鉴真产生了兴趣,并开始深入研究鉴真。卞孝萱先生在研究中并没有循入老路,而是另辟蹊径,对鉴真冒死出国的历史背景做深入探讨,写成《佛道之争与鉴真东渡》一文,发表于当年《中国史研究》上。
    他在文章中指出,武则天崇佛仰道,佛教兴盛一时,此时鉴真出家;玄宗为强调李唐正朔,推行崇道仰佛政策,作为虔诚佛教徒的鉴真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前往日本的。文章发表后,引起学术界广泛关注。并在《新华月报》1980年第六期全文转载。
          此后他又发表了《中日友好与鉴真东渡》、《寺院经济与鉴真东渡》系列论文。(见2007年第一期《文艺研究》77页)在研究中他在从大处着眼的同时,还不忽略鉴真研究的细微之处。如对鉴真与天台宗关系的关注。他在文章中运用陈寅恪先生所提出的“神游冥想”的治学方法,钩沉索隐,通过鉴真对天台宗祖师惠思、智的崇敬,对智满、弘景的师承,在天台宗中具有崇高地位的梁肃为鉴真撰塔铭,以及唐代僧人兼学律、天台二宗的风气,来解释鉴真和弟子们在日本弘扬天台宗之事。(见2007年第一期《文艺研究》77页)对“扬州八怪”的研究始于20世纪60年代。“扬州八怪”历来有不同的说法,1962年,俞剑华先生在《光明日报》发表文章,提出名列“扬州八怪”者,有十三人。1964年,卞孝萱先生在《文物》上发表文章,利用俞先生所未见的凌霄《扬州八怪歌》和葛嗣浵《爱日吟庐书画补录》等书,综合前人记载,求同存异,提出列名“扬州八怪”共有十五人的看法,引起广大书画研究者的好评并普遍采用。(见2007年第一期《文艺研究》7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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